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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2004年我国第一所海外孔子学院挂牌以来，孔子学院历经十余年发展，在满足外国人学汉语的需求以外，在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民心相通、经贸合作等方面也结出了累累硕果。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沿线国家孔子学院成为一股推动 “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力量。

　　“孔子学院就是开设在国外教中文的机构。”不少人对孔子学院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印象。

　　实际上，自2004年我国第一所海外孔子学院挂牌以来，孔子学院历经十余年发展，在满足外国人学汉语的需求以外，在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民心相通、经贸合作等方面也结出了累累硕果。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沿线国家孔子学院成为一股推动“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力量。

　　日前，记者通过越洋电话、视频等形式采访了泰国、菲律宾、印尼、乌克兰等国多所孔子学院负责人和老师，为读者讲述孔子学院建设发展背后的故事。

 

将中文的种子散播世界

 

　　上官书亚和东方以诺是泰国玛哈沙拉坎大学孔子学院设在一所农村中学汉语教学点的学生。高一时候，他们成为孔子学院志愿者老师林力的学生。“泰国普通公立学校汉语授课一般是一周一次、每次一小时。我看他俩对汉语兴趣浓厚，就问他们愿不愿意多花一点课余时间学习汉语。”林力说，两名原本三点半放学就要回家耕田的学生欣然同意，挤出时间跟随老师认真学汉语。令人惊喜的是，一年后，俩人以接近满分的成绩通过了汉语水平三级考试，成功申请到孔子学院奖学金，获得了去广西民族大学交换学习半年的机会。“在结束交换学习后，俩人还希望通过汉语水平五级考试，进一步争取去中国读大学的机会。”林力说。

　　玛哈沙拉坎大学孔子学院所在的泰国东北部，是泰国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区。院长林浩业说：“如果没有孔子学院，这里的农村孩子根本没有机会了解中国、学习汉语，更不用说申请奖学金去中国学习。”经过几年的努力，孔子学院为当地汉语学习环境带来了很大提升，越来越多泰国孩子的人生轨迹因为学习汉语发生了转变。“以前每年通过我们学院申请奖学金去中国读书的学生有二三十人，今天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今年有52人拿到了奖学金。”林浩业说。

　　在印尼阿拉扎大学中文专业任教的本土教师菲力告诉记者，他的汉语学习起步于印尼一所大学开设的汉语中专专业。“那时候我们的汉语都是印尼老师教的，他们教的好不好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中专毕业后，菲力在印尼一家电视台报道华人世界新闻。工作没多长时间，菲力就毅然决定要去中国深造，他在中国读了硕士又读博士，如今博士还未毕业，就被印尼阿拉扎大学请回国当汉语老师了。“在印尼，大学的中文老师很缺乏，我们很感谢阿拉扎大学孔子学院的老师们，他们不仅充实了我们的教学力量，也有效帮助我们提升了教学水平。”菲力说。

　　孔子学院普遍采取由一所国内大学和一所定位相近的外国大学合作办学的机制，对外方大学的汉语教学事业形成了很大推动。在广西民族大学老师们的努力下，泰国玛哈沙拉坎大学孔子学院已经成为该大学中文专业的主导性力量，除了给中文专业的学生授课之外，他们还全部承担了非中文专业学生的汉语选修课的教学任务；广州中山大学根据菲律宾亚典耀大学学生精英化的授课需求，开设了精英小班定制化的汉语教学课程，帮助他们迅速提升汉语水平；天津师范大学和泰国曼松德·昭帕亚皇家师范大学深度合作，突破性地将学历教育引入孔子学院，让泰国学生可以去天津师范大学读两年硕士，再返回曼松德大学学习一年考取国际汉语教师资格证，有效充实了泰国高水平汉语教师队伍……

　　除了立足合作院校中文教学以外，孔子学院也遵循融入社会、融入社区的原则，将汉语教学延伸到当地的中小学，开发了形式多样、辐射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和社区的汉语教学课程，把优质、高效的汉语教学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世界各地有需要的地方。

 

汉语传播再上新台阶

 

　　汉语传播是孔子学院的立院之本，特别是在“一带一路”框架下，汉语是加强中外国家互联互通的重要纽带，地位更加重要。如何扩大汉语教学规模、提升汉语教学质量，是孔子学院发展的重中之重。

 

基辅国立语言大学孔子学院举办“汉语和中国文化走进中小学课堂”活动

 

　　基辅国立语言大学孔子学院是乌克兰5所孔子学院中最年轻的一所，2013年9月创立后，在乌克兰局势复杂的背景下，仍然保持了良好的发展势头。院长史亚军告诉记者，他们不盲目追求扩大规模，而是稳扎稳打，对于注册、非注册学员力争“来一个保一个”，通过院长、汉语专家、同行、家长听课，教师集体备课、开展教学研讨，组织学生座谈等形式，严守教学质量“第一生命线”，形成了良好的口碑。2016年，孔子学院学员曾子儒荣获第十五届“汉语桥”世界大学生中文比赛全球总决赛欧洲冠军、全球亚军并获最佳风采奖，取得了乌克兰参加“汉语桥”比赛历史上的最好成绩，在全国产生不小反响。学院授课对象逐渐从合作大学的汉语专业学生，拓展到非汉语专业大学生、中小学生、学龄前儿童、退休人士、科研机构人员、与中国有紧密合作关系的乌克兰企业、乌克兰中企的外籍员工等。

 

泰国本土教师在曼松德孔子学院学习编织中国结

 

　　大力培养本土汉语教师，已经成为业界公认提升汉语传播水平的有效措施。曼松德·昭帕亚皇家师范大学孔子学院，是泰国有着120年历史的师范大学和天津师范大学合办的，专门定位于培养中小学本土汉语教师。“我们是泰国15所孔子学院里教师人数最少的一所，却为泰国带来了本土汉语教师培养的长效机制。”院长温象羽介绍说，每到周六，100多位泰国汉语教师从泰国各地赶来，有的上午9点就从家里出发，先坐火车、再倒汽车、再换摩的，赶赴孔子学院参加下午2点-5点的培训课程。“在这里，教师得到提高的不仅是汉语，更多地是学习汉语的教学方法。”温象羽介绍说，为了检查教师学习成果，他们还会到各所学校进行教学督导，检查本土汉语教师的教案、作业批改情况，通过听课、和学生座谈等方式，提供汉语教学的实践指导。

　　“柬埔寨、菲律宾、泰国等东南亚国家虽然都是华人华侨聚居区，但是仔细研究起来，这些国家的汉语学习环境存在不小的差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各国孔子学院的发展路径。”菲律宾亚典耀大学孔子学院院长梁广寒告诉记者，他们学院专门向孔子学院总部申报了有关调研项目，探索因地制宜办学和教学质量提升的方法。“我们根据对菲律宾本土教师汉语教学的观察和反思，连续两年在菲律宾全国范围内开展了‘快乐学汉语运动’，还设立了汉语教学培训和比赛，从教师们传来的参赛教学视频来看，他们在授课方式、教学技巧等方面都发生了一些喜人变化，明显更加鲜活、生动。”梁广寒说。

 

是语言的，更是文化的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不少外国人学习汉语的兴趣源于对中国文化的喜爱。菲力老师喜欢中文是受到中国电影歌曲的影响；而在曼松德大学孔子学院任教的本土教师朱光明，学习汉语则是源于他从幼年开始对中国书法的痴迷。中华文化自然也是孔子学院增强凝聚力、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内容。

　　菲律宾亚典耀大学孔子学院除了有门类齐全的语言课程外，在文化课程、艺术课程开发方面也走在了前列。院长梁广寒介绍说，他们的文化系列课程涉及中国古代、现代文化内容，包括中国的哲学、历史、文学、名人、商贸、媒体、流行文化等专题；在艺术课程方面，开展近十年的古筝、国画课程已经在当地形成品牌效应，吸引了一大批连续注册多年的忠实学员，还出版了孔院国画师生画集，开设的太极班、气功班等特色课程也受到了广泛欢迎。

　　在泰国玛哈沙拉坎大学孔子学院，泰国诗琳通公主亲自揭幕的中国文化活动中心、风景优美的中式园林“孔子园”，还有泰东北唯一一个中文图书中心，每天吸引着大量市民和学生，还有不少来拍摄婚纱照的年轻人。“我们每天都是开放日，敞开大门欢迎泰国的老百姓。”林浩业说。除了硬件设施好，玛哈沙拉坎大学孔子学院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也令人称道。“文化中心每年都会举办数十场大型活动，包括中文歌曲大赛、舞蹈比赛、中华厨艺比赛、辩论比赛，等等。比赛日，参赛选手带着同学、朋友、家人，把活动中心挤得水泄不通。”林浩业说，每年学院举办的少儿汉语训练营也十分受欢迎，在2-7天的时间里，老师带着当地孩子们学唱中文歌、学做中国游戏、写毛笔字、体验中国功夫，再学几句中文日常用语，给孩子和家长带来了很好的汉语学习启蒙。

　　孔子学院经过多年发展，除了中国语言类大学和外国语言类大学合办的以语言传播为主题的孔子学院以外，为了适应世界范围内中外文化交流合作的需求，分门别类的特色孔子学院应运而生，包括北京大学与美国斯坦福大学合作创建的学术研究型的斯坦福大学孔子学院，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师范大学与伦敦南岸大学合作建设的伦敦中医孔子学院，嵩山少林武术职业学院和美国亚利桑那大学共建的中国武术中心，纽约州立宾汉顿大学和中国戏曲学院合作建立的纽约州立宾汉顿大学戏曲孔子学院等。

 

合作办学，深入合作

 

　　与其他国家在世界各地建立的语言文化推广机构相比，孔子学院的一个重要特色是中外合作办学，通过中外双方密切合作，建立起更加具有“他国视角”的汉语推广服务。

　　孔子学院是非盈利机构，在中外合作机制下，建设运营的经费来自于双方国家的支持投入，中外双方按照1:1对等投入。孔子学院实行中外双院长负责制，中方教师纳入外方合作大学教师聘用体系，孔子学院相当于外方大学一个教学单位。

孔子学院中方的院长、教师、志愿者的工资补助，按照我国财政部制定的统一标准拨付，各所孔子学院每年都要根据计划制定各自一年内语言类、文化类、研讨类、比赛类等活动项目，制定详细预算，申报活动经费。

　　外方大学以资金、土地、校舍、本土员工、运维服务等多种方式参与合作。孔子学院开设的一些收费课程的定价和收益分配，由中外双方根据实际情况商议确定。很多具备条件的孔子学院，也会为地方政府、企业提供汉语教学服务，获得一定资金回报，进一步充实学院建设资金。

　　在采访中，一些中方院长表示，孔子学院是个新生事物，在合作初始阶段也面临过一些质疑的声音。从外方“冷眼旁观”到双方“亲密合作”，很多孔子学院都经历过一段艰难的历程。

　　“开始时，外方院校老师以为你来了是和他抢资源，属于竞争关系，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与外方各级领导和部门沟通，表示我们只会给学校汉语教学带来提升，不会做‘减分’的事情。”史亚军介绍说，如今，在基辅国立语言大学，中外教师各自发挥优势、紧密合作，孔子学院中方教师为大学的汉语专业教学承担翻译理论与实践和实践汉语学分课程，以及讲述政治、经济、社会、外交情况的“当代中国”公开课；外方教师积极参与孔子学院组织的汉语班，针对零基础的外国学生开创了中外教师合作授课的“1+1”教学模式。

　　在泰国玛哈沙拉坎大学，林浩业在2011年赴任孔子学院院长不久，就发现大学里有很多非中文专业学生也有强烈的中文学习需求，而学校的中文专业不具备足够的授课力量。“我们当时提出由孔子学院来组织针对这些学生的汉语选修课的建议，不料牵涉出来一系列问题，面临不少阻力。”林浩业告诉记者，他用了四年时间，花费大量精力，做了各方沟通协调工作，2015年终于争取到了从选修课到专业中文课程的主导地位，将孔子学院纳入了玛哈沙拉坎大学正式的教学体系。

 

助推“一带一路”建设

 

　　在乌克兰基辅国立语言大学孔子学院，史亚军带领孔子学院的老师们实施了一系列“一带一路”框架下民心相通的“小工程”。“我们自己总结，一个小工程叫做‘下边区’，一个叫做‘下基层’。”史亚军介绍说，“下边区”就是去乌克兰孔子学院辐射较弱的一些通讯交通不便的边远地区，那里的老年人往往怀有一些对中国的美好回忆，而年轻人则对快速发展的中国怀有憧憬，孔子学院到那里去介绍中国的发展情况，送去一些文艺表演、电影放映、中国文化体验等活动；“下基层”是指在孔子学院周边社区开设一些汉语小课堂和中国文化工作坊，与当地孩子们边玩边交流，让他们接触中国人，感受来自孔子学院、来自中国的友好和善意。

　　在泰国，各级政府都有所辖学校，政府认为学习汉语对孩子们来说是一条很好的出路，鼓励孩子们学习汉语，也愿意考虑增进与中国的经贸关系。针对这一特点，林浩业对玛哈沙拉坎大学孔子学院派到各级政府的志愿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要求他们“不仅要把汉语教好，还要在进一步加深中泰两国的教育、政治、文化、经贸合作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在志愿者推动下，泰国开设汉语教学的学校越来越多，各级政府与中国的经贸关系日益密切。“例如，在志愿者努力下，泰国黎逸府下属的黎逸市所属的6所学校全部开设了中文课程，黎逸市也和广西的防城港市结为友好城市，双方互派留学生，如今正在志愿者帮助下，洽谈把黎逸的茉莉香米卖到中国去的经贸合作。”林浩业说。

　　“有些菲律宾企业已经不满足于一般化的汉语教学需求，明确提出希望员工把汉语直接应用在具体工作中。”梁广寒告诉记者，目前亚典耀大学孔子学院面向大学不同专业、政府机构、企业开发了商务汉语、旅游汉语、计算机汉语等专业汉语课程，更加直接、精准地帮助企业培养了一批精通专业汉语的社会精英人士。而对于来菲律宾发展的一些中国企业，孔子学院也发挥自身优势，开发了有关菲律宾风土人情、历史文化、经商、政策环境讲解的课程，帮助中方企业快速融入当地社会、顺利开展经营活动。

　　梁广寒告诉记者，“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亚典耀大学孔子还组织了“一带一路”专题教授访华交流团、“一带一路”国际学术研讨会，组织推动菲律宾多个领域的专家学者了解研究中国和“一带一路”倡议、对于菲律宾社会“一带一路”的推广产生了直接帮助和深远的社会影响。

 

（《中国财经报》2017年7月20日 第7版 记者惠梦）